春
卷
《收获》长篇小说春卷
《成都传:从春熙路到华西坝》(蒋蓝)
散文家蒋蓝将目光集中在成都的沧桑屋檐下,投射在它的砖石与阡陌之间,寄托于对碧水、城堞和往事的感叹中,写就一部《成都传》。本刊选取其中“成都的美食渊流”“成都街市的‘川味’”“百年金街春熙路”“华西坝往事”等内容,编成《从春熙路到华西坝》,读者可从其中重要历史人物的情感踪迹与物理踪迹两条线路,领略一座西南大城的城市气质与诗性空间结构。
成都传:从春熙路到华西坝
蒋蓝
成都街市的“川味”
(续)
成都城内,街道呈网格状分布的格局,最早形成于唐代。唐代盛行模仿都城长安的建筑格局,即把房子修成诸多小方块,这样规划目的就是为了便于统治管理。学者认为,城市的发展具有阶段性,并不是谁模仿谁的问题,而是一种历史大势。北京故宫作为皇城古都,地方城市在规划发展中不可避免受其影响,其实,单就北京故宫、西安古城、成都老城而言,它们的建筑风格、城市布局确实有惊人的相似之处。前些年,随着绘制于光绪五年(年)成都全图的出现,引起人们的兴趣。从地图上看,年前的成都城区面积仅有现在内环线区域大小,皇城东西两边,小街、胡同两两相对,平行而列,非常整齐对称。难怪民国时的成都老百姓称呼自己的城市为“小北平”。成都的街名在古蜀国时期就逐渐出现。成都的第一个街名始见于晋人常璩《华阳国志·蜀志》:“成都县本治赤里街”。南大街,古称南街,又叫赤里街,不但是成都有史记载的最古老的一条街,而且也是官府所在地。古蜀人定居成都平原后,为方便交易,在各聚落之间的郊野地方建立了“市”,古人称为“里”。最初是“因田制里”成熟的聚落社区被叫作“邑”,所以又通常“邑”“里”并称。南大街古名赤里,可以推想这里就是古蜀人最早建立的市场。南大街这个为什么又要冠以“赤”的修饰?大概这与古人的五行说有关。将五行思想延伸到方位上,就以青、赤、黄、白、黑五色分别代表东、南、西、北、中,赤色象征的是南方。《说文解字》对“赤”的解释是:“南方色也,从大火。”段玉裁注:“火者南方之行,故赤为南方之色”。在漫长的历史演变中,成都的街名种类不断增多:街、里、坊、巷、胡同、路、道等称谓不断演化,默默承载着民俗与历史的印痕。《成都街名的文化内涵》一文指出:“街”是成都街名中使用历史最长、出现频率最高、生命力最持久的一个通名。街是大名鼎鼎:东大街、柳荫街、西大街、东城根街、东门街、总府街、小北街,处处都是街。据历史学家任乃强先生的研究,“街”字不是中原古语,而是“出于羌、氐、蜀、焚等民族语言,表示为氏族酋长所驻的市易集中之处……后汉时,街衢通为一义,又才使用到指京城的市街”(详见《成都城池变迁考》)。因此,西汉以前的中原典籍中是找不到“街”字的。成都的街道并不宽敞,笔直的大街几乎没有,民国时期,附近虽有官马大道,但多以黄泥修筑,一遇雨天,行走艰难。杨森督理四川时期,他提倡修建城市碎石街路,众人竟认为是断“龙脉”之举。秦并巴蜀,在成都筑太城、少城,“修整里阓,市张列肆,与咸阳同制”。这以后成都便有了笋里,锦里;今有树德里、仁寿里、三多里、建业里等等。“里”,古代为居民区单位,后演变为“里巷”,在街名中属于小街小巷。成都用“坊”字名街,大约起于南北朝时期,最晚不迟于萧梁。大体上,每两条直街和两条横街之间为一坊,每坊20闾、每闾20户。萧梁时李膺《益州记》云:“成都之坊百有二十,第四曰碧鸡坊。”这是成都以“坊”为街名的最早记录。以后有金马坊、碧鸡坊等等。昔日的金马、碧鸡二坊合并为现在的金马街了。而“街坊”二字连用,市民将它作为“左邻右舍”的代词。作为里中道路的“巷”,左思《蜀都赋》与常璩《华阳国志》都曾有所记述(例如“巷无居人”)。然而成都以“巷”名街,则是在晋以后。唐代杜光庭《道教灵验记》云:“范希越,成都人,初居煮胶巷。”今天成都以“巷”名街的地点不少,如石室巷、落酱园巷、曹家巷、鹦哥巷、罗锅巷、年丰巷、科甲巷、梁家巷,乃至宽巷子、窄巷子等,巷内一般铺设大青石板。在古时江南,街道上的石板有些是空心的,踩在上面吱吱有声,这是有意铺设的,可以使积水流走。以前,牛车、马车和鸡公车常年从上碾过,坚硬的青石板刻下了道道痕迹。“胡同”原是北方小型街道的通称。清康熙年间,成都增建满城作为八旗官兵以及眷属的居住地,依照旗人的风俗,开始以“胡同”作地名。《成都通览》所记“成都之内城街巷”以“胡同”命名的就有48条,如喇嘛胡同、忠孝胡同、清顺胡同、都统胡同、永庆胡同、左司胡同、清远胡同等。这些“胡同”命名的街道,在辛亥革命之后,有人认为“胡同”这个称谓带有清朝印记,应当更改,在民国初年拆除满城时,就改作为“巷”了。民国六年(年),滇军罗佩金、戴戡部据皇城与川军刘存厚部发生激战,皇城附近民居多遭焚毁,残破不堪。市民为避战祸,议决拆除了皇城城墙,只留前后城门。民国二十一年(年)冬,川军刘文辉、田颂尧部混战于城内,田部以贡院内清代宝川局铸钱所弃炉灰积成之煤山为制高点,两军拼死相争。刘文辉以每人银元10枚为赏格,募敢死队百余名,一举攻占之,然登顶者不及二十人继之全城激战,市民财产损失极重。战后市民归咎于此山,乃倡议铲除,遂组成“铲高委员会”,拆售皇城后子门城砖基石为铲山费用,于是城、山、门俱皆无存。抗日战争期间,为了躲避日本飞机空袭,疏散民众,根据苏联援华军事顾问的建议,于大城墙基开挖防空掩体,于四面城墙开出了很多缺口,成都人呼之为“城墙缺缺”,成都城垣逐渐损毁。城楼、城砖为军阀及当权者拆卖私吞,城上垛口及城顶面砖、墙外包砌之砖,亦多为市民剥拆,用以自建家屋。年以后,逐步拆除旧城墙基,进行大规模城市建设。20世纪60年代,城西青羊宫侧、城南锦江畔、城东府河畔、城北北较场尚有部分城墙的墙基。“文革”初期大破“四旧”,皇城南门外二石狮首被砸烂;到年代,皇城的建筑悉被拆除,建成今四川省展览馆(现为四川科技馆)。成都的古城基,如今只有北较场一段,存有清大城北墙一段及一门。此门为清末建立的武备学堂。为方便出入,用旧城砖所砌之城门洞便道,不是大城北门,这是成都现存的古城墙实物之一。如今,我们在光绪三十年完成的成都地图上可以看到,记忆中的古城清晰可认:古成都两江环抱,三城相套的城市格局清楚,除了皇城为正南正北方向外,整个城市的街道都向北偏东25度,在锦江内侧,完整的城墙清晰可见;金水河等河流穿城而过,河网纵横,水系的血脉深入城市的肌体。为何成都会选择北偏东构筑城市呢?其实是古人理解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反映。成都日照偏少,北靠东的城市主轴线将两江环抱的地貌纳入城市眼界,有利于城市的空气流动和采光。这正暗合了现代广泛运用在气象、城市规划方面的“风玫瑰图”。在成都城区图上,由16条放射线组成表明风力大小的“风玫瑰图”上,北偏东的放射线最长,而由于每条放射线的长度与这个方向上风的频度成正比,说明成都东北方向的风最大也最为繁多。成都北偏东的城市轴线,可让不同方位的房屋都能吸纳光照。经历数千年沧海桑田,成都历劫而不衰,在世界城市发展史上,不能不说是一大奇迹。《收获》微店公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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